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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文章] [轉载]愛在云端的日子 by.沈星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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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悶
    2010-9-19 08: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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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偶爾看看III

    發表於 2010-9-9 11:56:5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我想,我會一直這樣愛你,直到……

    1
    2005年 7月26日 陰天 悶熱

    “你最好把帽子摘了。”
    “天氣很熱,我的空調壞了。”
    他拘窘地看了我一眼,再度把毛巾從身后小冰箱的冷凍庫里拿出來。
    我順從地摘了帽子,妻子像機器人那樣轉過頭來看一眼,有生銹的嘎吱聲從她的脖子底下傳過來。
    “手續都辦妥了,現在,只要各自在這兒簽個字就行了。”
    我停頓了一下才拿起桌上的水筆。
    妻子沒有猶豫,等我把筆拿穩時,她已經簽完了。
    “恭喜兩位,從今天起你們就不再是夫妻了。”
    律師想絞毛巾里的水,又發現周圍沒有盛水的物件,只好暫且放到一邊。
    “還有什么其他問題么?”
    妻子誰也不看,搖搖頭,然后,站起來。
    “那…就這樣了。”
    我也站了起來。

    外面一點陽光也沒有,天氣又悶又熱,空氣里的濕度很粘稠,估計馬上就要下雨了。
    我的前妻走在前面,并開始加快腳步。
    “我說,你一定要這樣么?”
    我忍不住追上去問她,這是我一直很想知道的問題,但是,她從來就沒有回答過我。
    “你還是不肯說么?給我個理由,這對你來說并不困難。”
    她還是不肯回過頭來,不過,也不打算繼續往前趕。
    雷聲從前方不遠的地方傳到我們停留的地區上方。
    “以后,你也打算只愛她一個人么?”
    “我是說,我們離婚以后。”
    我突然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這就是你的理由?”
    “她并不存在,她不是我人生里的人,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
    “但是,卻要跟著你一輩子。”
    “對不起,我受不了這個,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忍受了。”
    雷聲變成霹靂從頭頂呼嘯而過。
    前妻重新邁開腳步,這次,她走得飛快,好像被前路盡頭的烏云吸了進去,就這么永遠地消失在天邊。
    手機響起來,我大約知道是誰,雖然陣雨已經開始下了,我還是決定要冒雨和他見上一面。
    “爸爸,是我,你已經到了,好,還是老地方,我馬上就到。”

    和父親第一次面談就是在那里。
    小砂鍋餛飩面的老板娘前年去世了,從那以后,父親就不再去那里了。
    我的父親是我妻子的父親,現在,我已經和他女兒不再有任何關系,于是,我們又可以恢復到初識時的樣子,像親生父子那樣在餛飩面館里頭喝啤酒,只是,不能和以前一樣喝得爛醉,因為,再也沒有好心的老板娘叫車送我們回家了。
    “你們最終還是分手了。”
    父親很平靜,但是,這并不能減輕我對他的愧疚。
    “她嫁給你的時候我就告訴過她,要和一個心里有著別的女人的男人生活一輩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忘記他心里有著別的女人這件事,可惜,她最終還是沒能做到,白白浪費了一段緣分。”
    “她和她母親一點也不像。”
    “她像我,對人、對事都太執著,尤其是那些都已經過去的事,這是她的錯,不是你的,你沒有對不起她,你是個好男人,好丈夫,好女婿,我真替她惋惜。”
    “你不要這樣說,都是我不好,是我對她不夠好,她才不要我的。”
    父親凝視我的眼睛。
    許久,我們就只能這么凝視著而一句話也不說。
    “還記得我們認識的那天么?”
    “當然。”
    “我還是覺得我的記性有問題,到你那里洗過那么多次車,怎么就從來沒注意到你呢?”
    “你問我會不會開車,我說會,你又問那你愿不愿意幫我開?我說好。”
    父親微笑。
    “那是緣分。你和她,我和你,這都是緣分。有了緣分的人,是怎么也躲不開的,不管躲到哪里,總歸還是要碰見的。”
    雷雨越下越大。
    店小二把冰鎮啤酒端上了桌。
    “這雨要下好一陣子了。”
    “看樣子是。”
    “跟我說說你的故事。”
    “你和她的故事。”
    “你老婆,哦不,是你以前的老婆,只跟我說了一點點,就是她想答應你的求婚又不得不征求我意見的那天,現在,我想聽你親口說,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最起碼得讓我弄明白我女兒到底輸給了誰?這個權利我總還有的。”
    “說出來,怕你笑話。”
    “為什么?”
    “我是在十八歲那年的夏天偶然認識她的。”
    “現在說起來就好像是前輩子的事,那天的天氣和今天一樣熱,我一直盼著能下一場雨,可是,直到晌午也沒看見一片烏云……”
    2
    1987年 7月17日 晴天 酷熱

    天氣從未那么好過,太陽辣到抬頭低頭都睜不開眼,樹都被曬傻了,找不見半塊陰涼地。
    當時,我剛從少年勞教中心放出來,那是我第五次重獲自由,出來前,我把裝著上等香煙的盒子包進防水的牛皮紙,藏到勞教中心男廁所的水箱里,以備下次再進去的時候還能有煙抽。
    我沒想到這次那么快就會被放出來,我和阿三頭那伙人差點把吳家的雜貨鋪給燒了,是他兒子先打了我的人,我放火燒他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本來也只是嚇唬嚇唬,沒想到真會燒起來。警察趕到時,能溜的都溜了,我因為忙著救火居然把逃跑那么重要的事給忘了,結果就這樣,把我給抓了進去。
    出來的頭一個禮拜,二叔像貓看老鼠似地看著我,不敢讓我踏出門檻半步,后來,沒了耐性,就跑去居委會問有什么活可以給我干,正好小區的外墻要重新粉刷,那年夏天,我就因此而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一個油漆工人。
    油漆的活本來就不好干,尤其是要長時間吊在半空中,我又不是雜技演員,沒學過那種功夫。天氣一天勝一天地熱,碰到有陰影的墻還好,至少不必慘遭太陽的暴曬,可是,那天,倒楣的那一天,我吊在二樓一家朝南窗戶外面的時候,幾乎覺得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一點預兆都沒有。
    其實,哪怕只要有那么一點動靜,我想我就會立即放松繩子爬下去,而不至于造成那種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誤會里。
    她在那里干什么呢?
    怎么突然就冒出來了,一點聲息也沒有,真是活見鬼了。
    我很小心地放下繩子,半空狀態讓我絲毫沒有安全感。接著,我在二樓朝南的一家敞開的窗戶前面停下,正兒八經地用刷子沾上油漆開始涂抹,這種情況下,要我不對窗戶里探頭探腦是不可能的,我發誓,那不是我小偷習性的卷土重來,只是,除了油漆、太陽,我的眼睛就只能面對那扇窗子,而沒有其他任何地方可供停留。
    那是一間明顯有錢人家的屋子,可惜,酷熱的下午一個人影也沒有,我很為這家主人的安全擔憂,可是,這關我什么事呢?我開始哼歌,很輕很輕地哼,這時候,事情發生了,等我反應過來時,只能大叫一聲,然后手上的繩子跟著一松,連人帶桶整個掉了下去。
    那個睡眼朦朧的女孩不曉得是從屋子的哪個房間里冒出來的。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到朝南的窗戶前面,一邊伸懶腰一邊開始脫衣服,等到只剩下一條白色小褲衩的時候,被我的迎面而來的尖叫驚醒,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我就已經坐在一樓的水泥地上了。
    這導致我發出了另一聲恐怖的哀號,不僅僅因為我的屁股開了花,還因為我那開了花的屁股是坐在木炭烤熟了的鐵板上面,晌午的太陽本來就把我的腦袋曬得又昏又脹,屁股這一家伙更是讓我眼冒金星小鳥亂飛。
    于是,一溜串的臟話就劈里啪啦從嘴里倒出來了,這怪不得我,那對我來說真的和打嗝放屁沒什么兩樣。
    我琢磨著還能不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公寓底樓的鐵門嘎吱敞開一條縫,一張眼屎還沒完全擦干凈卻依舊顯得相當清秀的臉蛋從那里面探出來。
    “我說,你…還好吧?”
    我徹底傻了。
    是剛才那個對著我脫衣服的女孩。
    我想站起來,然后撒腿就跑,滿身的油漆并不能為我證明什么,剛才那一幕是毫無疑問的流氓行為,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
    可是,我爬不起來,屁股疼得好像散了架似的。
    不說話,連看也不能看,雖然,她已經把衣服穿好了,而剛才我也確實沒把她的上半身看清楚,問題是我也沒想看她的上半身,只是,被她嚇著了。
    “說話呀?要不要我打電話送你去醫院?”
    我能說什么?我還能說什么?
    她索性走了出來,蹲下身子瞪著我的眼睛看。
    “難道……變白癡了?”
    我忽地一聲從地上爬起來。
    從來沒人敢罵我是白癡,完了完了,她可把我惹火了,這下她死定了。
    “說什么說什么!是你站在窗戶前面對著我脫衣服,害我差點沒摔死,我說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到底有沒有腦子啊?大白天的站在窗口脫衣服,這這這叫什么事嘛……”
    “二樓摔不死人的,頂多半身不遂。”
    她平淡地插嘴。
    “你!!……你個臭……”
    “臭什么?我很臭么?”
    她立刻抬起胳膊嗅。
    “不會啊……我剛剛才洗過澡…奇怪,怎么會臭呢……”
    我快昏了,我這就要昏。
    這時,她突然想起剛才好像確實發生過什么事來著。
    “你看見了?”
    “看見什么了我看見什么了我。”
    “我的身體啊。”
    “沒有,絕對沒有,你你你那不是還穿著一條小褲衩呢么?”
    “還是看見了……”
    她喃喃自語地總結道。
    然后,歪頭想了一想,繼續看著我,說:
    “看見就看見唄,也沒什么大不了了,沒想到你膽子那么小,那現在怎么辦呢?”
    “什么怎么辦?是看見你脫衣服,還是從二樓摔下來?”
    她又想了一想,表情挺認真,這時候,我發現她的嘴唇很好看,眼睛也不錯,就是眼角那顆小眼屎怎么瞧怎么別扭。
    “現在看起來你是沒什么事,我是說,那桶油漆怎么辦?還有你身上這些,不趕快洗就洗不掉了。”
    難道她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在想什么?”
    她很警惕地用手指戳戳我意志不堅的肩胛。
    “沒,沒想什么呀,我到沒事,可我今天的活怎么辦,總得干完那。”
    “要不你再去弄點漆來,我跟你一起刷,你從外面刷,我從里面刷。”
    終于松了口氣,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萬一我找漆的時候她打110把我當流氓給抓了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你在這等著,不許跑掉,知道么?我馬上就回來。”
    “不許走啊,你可別再玩我了啊!”
    我一邊端著屁股跑一邊回頭大叫。
    她站起來,兩手交叉在胸,遠遠望去好像擺在門前的一個白玉雕琢的玩偶。
    “要跑也是你跑!偷看我脫衣服的是你又不是我!!”
    她故意叫得整棟樓的人都聽見,致使我在半道上又狠狠摔了一跟頭。
    她的笑聲更響亮了,我的頭、胸、肚子屁股膝蓋大腿沒有一處不在疼,可是,不曉得為什么,心里卻覺得說不出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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