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 - 彩虹

鬼〃娃娃°

我遇到了她。
或許對她來說，
完美是種缺陷。


※


中午過後的悠閒下午，天空充滿了會導致午後雨的雲。
雲層逐漸淡去，透出愈見濃稠的陽光。

「看樣子，今天下午是不會下雨了。」我站在陽台望著窗外。
貪婪的吸吮著有點悶有點涼爽的濕悶空氣。

說不定等等風來了，濕氣散了，一定是適合散步的。
我轉身看像那隻貼在地上的狗。
「小子，好像很久沒有帶你去闖闖了。」我有點興奮的拿起耳機。
他馬上從地上爬起，懶惰的搖了搖他的尾巴。

「好傢伙，你也變胖了。」他不屑的看了看我。
然後舔掉嘴邊遺留下偷吃的肉屑。


我也喜歡隨機播放，跟安東一樣。
讓命運選歌，有時候會顯得更神奇。

我走在南崁溪的邊緣，一條最近被整治的溪。
兩岸原本的不毛，都已經成了腰身高的雜草林。
鵝卵石上爬滿了似瓜類的藤，其實我想說的是一片欣欣向榮。

這時候的天空已經出現春夏之間會出現的淡藍。
水鳥飛來，他們失業了近10年。
最近才被調到南崁溪這。

牠在岸邊搖晃頭身走著，我也晃向瞭望台。
蠻有質感的木製欄杆。

我家那隻狗很有個性的抬起他的右腳。
眼神充滿了理所當然。
他瞪著水鳥，好像水鳥也會抬起右腳。

這時淡藍的天空出現了一道彩虹。
色彩鮮豔，我想這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圓潤的彩虹了。
我拿起口袋中的手機。
熟練的對著天空，就像幾年前暑假那隻雲鳥一樣。
記錄下來。

沒想到剛剛對準而已，
她就馬上消失了。

然後我的面前多了一個十四五歲，年紀略萌點的女孩。
黑色光澤的長髮和稍微有點圓的臉，
貼身的牛仔褲加上混穿的複式穿衣。
清新的晨陽氣息。
耳邊的髮上搭上一個紅色髮飾

掛著做出來的燦爛笑容。
帶著一點稍微稚氣的氣質，
不過感覺很好，簡單講，我的心稍微跳了一下。
依分類來看，是可愛型的。

我慢慢的放下手機，因為對於一個憑空出現的人。
我有點不能適應，心臟劇烈的因為驚嚇而撞擊著。
胸腔能明顯感覺的到跳動，
我的狗吠了兩下後就停了。

女孩摸了摸我的狗，沒想到牠竟然沒有怒咬。
反而是趴在椅子上搖著他的尾巴。
「這傢伙......」我低聲暗罵。

我也坐下來了。

「嗨！」她坐著搖著她的雙腳。
蠻有活力的。

「摁......」我向後倚著欄杆。
「為什麼找我？」我問。

「沒什麼啊，我就看到你了，而你也發現我了。」
所以就想說找你玩玩。

「其他人也看到了啊。」我說。
剛剛也站在欄杆旁邊的人好像忘了為什麼會出現在欄杆。
近乎鮮豔的彩虹並不多見。

而這道彩虹現在在我面前。
顯然的，他跟眾多的自然元素一樣。
有選擇讓誰看到的能力。

而動物本身的自然力夠強。
不像人類。
走向科技的路線，讓感官失靈了。

「欸欸，我問你喔，要怎麼樣才會老啊？」她問著。
「我試過了很多種，可是我的七彩對比只能越鮮豔，卻不能變成一些比較有質感、成熟的顏色。」
她指向前面土地公廟的紅瓦。

「我想要長大一點，可是好像有點難耶。」她好像有點沮喪。
在腳踏車道上的遊客又疑惑的繼續前進了。
我也在思考，卻疑惑了。

「你怎麼會想要變成那種泥土般的顏色？你知道多少人驚艷於你的繽紛嗎?」我試著問。
「至少現在時下最流行的，就是推出的產品都要有七種顏色。」
「白色的ipod已經很少人想要了。」真無奈。

「真是傷腦經耶。」她突然的站了起來。
「成熟的顏色能不讓人家一直看著我，不然，每次出來玩被一直看。害我一下子就想回家了。」彩虹委屈泛淚。

原來如此。
靜默了一陣子，有時候說太多話只會說錯話。
面對這個有點無俚頭的彩虹，我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那我來幫你想辦法好了。」
我家的狗瞪著我。
叉的，馬上說錯話了。
好一招泛淚攻勢，真受不暸愛哭的女人。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找對人了。」彩虹馬上擦乾眼淚，一股作氣的站直。

我望向天空，土地公的上方有一片未散盡的雲。
飛鳥似的，你知道，很多都是運氣問題。
雲男恰巧經過上方。

說不定他能解決這個想要變成熟女的小女孩。
我盯著他看，他馬上就有反應了。
身為自然元素都有的敏感。

「哈囉，小夥子，上次在竹林見過之後，好像就很久沒見了啊。」
「你等等，我這就到了。」

「不要在天上講話。」我說。
雲男在天上時，講話帶有過多的黏膩。
有點做作的噁心。

雲男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外表。
實際年齡不知，地面上的她總喜歡戴副墨鏡。
而且。

「嘿，雲男，我想我遇到麻煩了，每次出來十次有八次都會遇上。」
「不過我想，我習......」


「叫我煙男。」
「習慣了，很好。」
在地上他是煙，天上是雲。
他很在意，我比較喜歡他酷酷的時候。
乾淨俐落。

他慢慢的走過來，彩虹皺眉。

「真是的，為什麼他看起來可以像是三十幾歲啊。」
「而我就得看起來那麼幼稚。」
彩虹嘟嘴，就跟她講的話一樣可愛。

「人家只不過是想要一點隱私而已嘛，為什麼都不可以......。」
說著她竟然哭了起來，然後趴在我家的狗身上。
而狗滿臉無奈，不過看樣子牠不討厭。
好險沒咬人。

「雲哥，幫我啦，嗚嗚嗚......。」


「關於這點。」他推了推墨鏡，妳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彩虹大叫。

我坐在欄邊看著河流，現在只有早上才會看到白色的化學泡沫。
不能根除，確實傷心。
不過總比沒長進好多了。

「因為你不行，而且不能。」煙男，自己吐著煙圈在我們前面的大藤椅上坐下。

「辦法有，可是用在她身上行不通。」我結論。
「是這樣嗎？」我問煙男。

他沉默了一陣子，然後搖著藤椅。
「古老。」他說。

煙男用手做了個煙圈飄向狗，可是卻套不進狗的頭。
「這隻狗真倔。」他哼了聲，然後煙圈變成乳白色。

狗尖吼了一聲，然後把煙圈咬散。
然後得意的望向我。

「抱歉，他總是這樣的，你也知道。」

「摁，我想起了我的桌子也被他尿過一泡。」

彩虹眼睛卻是發亮了。
古老，那是掌管蛻變的一個自然神。
比起這些自然靈，多上兩三個階級吧。

「哈哈，我沒想到過呢，我跟古老的交情倒是不錯。」她笑著。
「好，你這就去吧？」我說。
她瞪著我，像是看著白癡一樣。
隨即釋懷了這個白痴。

「古老是無處不在的，摁...跟我們不一樣。」
「他是有能力的，我們只是元素。」彩虹解釋。

「古老不會變成人型嗎？」我倒是不知道自然神存在的模式。

「會，不過不是在人間。」煙男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小樹枝。

「他具現於人界的夾層，要撕掉人界的表皮。」

「妳那麼想去，就去求古老吧。」煙男向彩虹說，好像事不關己。

他說過，蛻變對彩虹沒有用處。
道理是什麼？
我也想知道彩虹蛻變後會變成什麼了。

「我也可以去嗎？」我問。
煙男把樹枝排在地上，形成一個間單而特殊的符號。
但不是我想像中的六芒星或是圓形陣之類的。

「可以，感覺的到我們存在的都可以，只要有人帶你的話。」
煙男在地上鋪上了一層煙，彩虹讓煙中出現了圓潤的七彩。

我被他們兩人拉著，我那隻蠢狗也跟了上來。


瞬間外面的世界就變了。

我處在一棟中式建築，日式材料的木屋中。

黑陶壺燒出的清茶香氣在我們面前的一張竹製茶几上繚繞。
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拿起熱水壺沖泡著。
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哈哈，小夥子，好久沒來啦，這回還帶了客人，還有......」
他轉向彩虹，皺了眉頭，怎麼好好一個，把自己搞成這樣。
「怎麼了嗎?古老?」彩虹低聲。

「慾望的追求讓你的顏色都變了，還敢說，妖不妖，仙不仙的顏色，真是夠了。」
「清淡的彩虹，似有似無，矇矓的讓人有喜悅向上的希望，這才是你存在的目的啊。」

「可是你現在顏色卻濃的跟什麼粉一樣。」
古老持續的碎碎念。
而彩虹卻快哭了。
煙男沒什麼反應，走向旁邊的院子去看花花草草去了。
而我留在原地，不知所措，應該是這樣吧。

「嘿嘿，這回那小子竟然帶了個人類來。」
「你也坐下吧，喝茶，哈哈。」

「你自己說吧，該怎麼辦。」古老靠著竹椅，斜斜的看向彩虹。

「把我......褪變快一點......應該就可以了。」彩虹向古老囁嚅道。

「沒用的，你不會變成你想要有的東西，你太執著了。」

「一定可以的，雲哥叫我來找你的。」

「是嗎?那就成全妳。」

古老手輕揮，一些亮亮的暗暗的，夾著一股臭味又似香氣的氣體瀰漫了彩虹全身。
彩虹的眼神突然發亮，沒想到古老竟然幫她了。

彩虹期待的看向身上的變化。
沒有鏽樣的紅，沒有斑白的棕。

彩虹逐漸變淡，然後含著淚，消失的無影無終。

煙男沒有表情的看向我這。
我都懂了。

原來古老和煙男早就知道結果了。
我啜了口清茶。
轉向古老，禮貌性的笑了一笑。

「好茶啊，清香甘甜，就真的是純純的清香甘甜。」

不是濃厚的清茶。













彩虹不喜身上的七彩。
想褪去，夢想著課桌椅斑駁的棕。
想像著有天身上能出現鏽樣的紅。









最後淡化，逃不過本質。






後來聽古老說，彩虹會在回來。
說不定會在重複一次劇情。


不過，會跟我認識的一樣嗎?


不知道。
也不用知道。



我看向院中的奇花。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想哭的感覺。





知炎 2010/4/26 逃不過，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