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自有其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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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出版「柴山少年安魂曲」的青年作家胡長松，文字創作的資歷跟我差不多。不過，他選擇一條更為寂寞的道理：執著於缺乏商業市場與通路的台灣本土文學。他的正職是在電信公司上班，兼任文學雜誌「台灣 e 文藝」主編。
幾個月前的晚上，胡長松和我聯絡上，我才曉得，封面印得漂漂亮亮，很有架勢的「台灣 e 文藝」，是在「前衛出版社」負擔印刷等雜支，創作者不支付稿費的拮据情況下，才有辦法勉強生存。雖然銷售量不算差，但離發出稿費、損益平衡，還有一段距離。 胡長松找我，自然會談到本土文學的網路策略。有朋友願意為「台灣 e 文藝」製作網頁，但限於經費，且沒有可以維護、更新網頁的人力，上網計畫暫時擱淺。我建議他先到 eGroups 網站申請一個討論群，號召網友加入。 我原本的構想只是：透過 eGroups 的討論功能，可以吸引一些愛好本土文學的網友加入「台灣 e 文藝」網路小組，也許可以形成義工團，大家一起當雜誌的網路志工。反正不需要架站經費，也不需要人力製作網頁，還可當作雜誌對外招募網路新血的窗口。 在網路運用上，台灣本土文學界一向動作遲緩，我對「台灣 e 文藝」網路小組並不懷抱期待。沒想到，很短的時間內，這小組就吸引七十位文學愛好者加入，「爆」出一個月三百多封信件的討論量，超過所有 eGroups 上我曾加入的人文社群，而且能保持不錯的討論品質。 在「台灣 e 文藝」的網路小組裡，不管是名作家如宋澤萊，還是剛踏出文學第一步的年輕學生，都會張貼最新完成的作品。最特別的是小組裡「認真討論」的氣氛。前輩作家的文章，並不會一出現就贏得一面倒的喝采。無名新手的作品，也不會冷冷清清無人理睬。總有些具有寫作經驗的小組成員，會仔細閱讀每一篇討論，針對文字、結構、技巧提出檢討。讓人感動的是裡面所滲透的「氣氛」：知名的文學前輩在沒有報酬的情況下，花費大量時間，毫無保留地對晚輩傳授一生累積的心血，只希望本土文學的香火能傳承。 原本我對老化的本土文學感到悲觀，但在「台灣 e 文藝」網路小組裡，我終於又看到一線生機。在主流媒體缺乏空間的本土文學界，閱讀人口一直無法擴張，使得本土文學雜誌、書籍很難達到經濟規模，連帶在通路上也爭取不到好位置。但商業上的弱勢，轉移到網路上，反而能形成「虛弱的核心」、「團結的小眾」。正因為寂寞，因為沈靜，所以可以細緻地針對彼此的作品討論，可以不計利益地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 某些人文取向的基金會，靠著政界人脈，可以長期跟政府申請以百萬計的經費，請網路公司設計資料庫與互動網站。但成立後流量冷清，討論區內容乏味，遠遠不如克難的「台灣 e 文藝」網路小組。網路自有其生命，不是投入資金就會成功，也不是網路股崩盤就失去光明。只要網路還在，只要如 eGroups 的簡易機制還在，就永遠會有新的生命、新的希望源源不絕地從網路出現。 附：「台灣 e 文藝」網路小組位址 http://tw.egroups.com/group/tw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