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少年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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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http://article.hongxiu.com/a/2012-4-3/4193963.shtml
在那個法國梧桐凋零的秋日，我看著身穿灰色衛衣的他踩著泛黃的葉子從遠處走來。那時，我知，於他，我只是路人。
　　當我在學校操場的角落髮現他落寞的影子時，我才知，原來我們是不相識的同學。也許我只想讓兩條平行線靠的近一些，於是，我開始努力的靠近。
　　他喜歡古典樂，尤其是德彪西的曲子。他午睡時，CD機放在一旁卻不關。於是，我常常去偷聽那緩緩的旋律。才了解他愛德彪西那樣的溫柔。他的心智好像是比同齡人成熟一些，嘴角是溫和的笑。但卻又沒有幾個朋友，總是喜歡一個人。操場角落梧桐樹蔭下的長椅是他棲息的地方。當我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時，總是假裝眺望遠方去觀察他，他是不是真的憂鬱呢？又或許他不曾感到寂寞。
　　如果，如果我那天沒有跟踪他，也許我仍會帶著一絲甜意的注視他。我看見他走進了一條窄窄的巷子，那巷子似乎和周圍林立的高樓格格不入。那裡藏著無法言喻的晦暗，雖然我並不完全了解那裡。我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那鏽跡斑斑的鐵門後，10分鐘後，我被飛奔出來的他撞倒在地。他眼中黯淡的光讓我看不懂，但我知，於他，我是安全的陌生人。他向我道歉，似乎帶著一絲狼狽，我很想知道那扇鐵門後隱藏的秘密。我們沒有說話，他頹然的坐下來，我也坐下來，與他保持著客氣的距離。後來，伴著一陣淒厲的喊叫，我第一次看見他憤怒的眼神。我想幫他，於是，我看著他的眼睛說讓我幫你好麼？他好像在冷笑，你在施捨同情心。他這樣評價。我只是純粹的想要幫你。他沉默著，站起身來，打開了那扇門。於是，我看到了那個蓬頭垢面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
　　你認為你能幫我嗎？他又在冷笑了。過了一會兒，椅子上的女人開始發抖。他走過去，憐惜的抱住她，她慢慢在他的臂彎裡睡著了。他關上門，開始喃喃自語。我開始明白他眼中的黯淡。
　　他的成績不是很好也不算太差，卻不妨礙別人對他的愛慕。有時我想，他開心的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可惜，他只是溫和的笑，甚至每一次嘴角上揚的弧度都不曾改變。
　　直到有一天，我等到了，卻是他洶湧的淚水。他雙眼潮濕，嘴裡說著三個字她死了。我上前擁抱他，他渾身顫抖。我不知該怎樣安慰這個讓人心疼的他，不要怪她，也不要怪自己。她希望你好。他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是嗚咽。後來，我才聽清，他說她不要我了。
　　他的成績越來越好，身體卻越發消瘦。我知道，那是過度勞累的結果。終於，我不能再帶著懷春的心情去觀望他，他仍出現在梧桐樹下，卻沒了德彪西，沒了月光，只有一摞教科書。看見他，我已無法心生愛慕，只有酸澀難當。
　　那一年，他考上了重點大學，我選了本市的普通學校。於他，我已是朋友。他說我也許是喜歡你吧。我拒絕了他的擁抱平靜的反駁他不我們彼此依賴你只是把我當親人一樣依賴我又擁抱了他，安慰他道我們仍會像親人一樣依賴彼此。那時，我也不清楚心疼算不算一種愛戀。
　　清明時，我去了山上。我看見她碑前已有白菊，他來過，他每年都來看望她。她是他摯愛的母親，卻又讓他心疼不已。他小時，父親有了外遇，離異後，母親為了養活他還要到酒吧賣唱。後來，母親因不從酒吧老闆，便被下了藥。於是，母親染上毒品。母親在家中戒毒，他只能在一旁抱緊抽筋的母親。母親曾是美麗的女子，喜歡音樂，7歲時，他知道了德彪西。母親喜歡海頓，他卻愛德彪西。那是鐵門後的秘密，讓我說不出一個字。母親始終沒有熬過去，在一次犯病時割腕了。於是，他放下了德彪西，開始學習。
　　之後的他有了事業，我回到了母校，只是身份卻變成了老師。我仍會站在二樓的欄杆後面看著操場發呆，才發現腦中全是少年的身影。
　　一個梧桐凋落的秋日，我坐在長椅上，看到身穿灰色衛衣的他走到眼前。他摘下耳機塞到我的耳朵裡。輕緩的旋律流淌開來。我聽見他說你喜歡德彪西嗎？他露出了明亮的笑容，我想，我仍愛慕著那個喜歡月光的少年。於他，我早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