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等候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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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和強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用文化人的話說就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那時候兩家是鄰居，只隔了一道院牆，敏的爸爸和強的爸爸是好朋友，關係好得不得了。強雖只比敏大了3天，可敏從會說話以後就管強叫哥，兩人打小就天天在一起，上的是同一個幼兒園，同一所小學，又一起上同一所中學，只是由於強沒有考上重點高中，兩人這才分開。但在敏的心裡，強真就是親哥哥一般，甚至兩個人的生日都在一塊過，好在兩人的生日時間相差不多，蛋榚上都是一般的屬相：一頭不會叫的小綿羊；區別是敏的蛋榚上點綴的是花，強的蛋糕上則是幾株青草，敏一度很不滿意強的草地，也想叫強的蛋糕上也點上些紅花，可強卻毫不在意，他認為愛花是女孩子嬌氣的表現，依著他的主意，應該在蛋糕上塑上一挺機關槍或者是一把帶著紅色綢子的大刀才夠氣派，敏實在扭不過他，也就只好將就了。但平 ​​常強還是頗有哥哥的氣度的，不管有了什麼好吃的首先就惦著這個妹妹，而敏得到了什麼好吃的就先將其分為兩半，把那一半留給強；當敏吃完自己的之後，再接著吃強的，所以大半的好東西都讓敏給吃了。可在蛋糕的意見上兩人卻無論如何也達不成共識。好在兩人之間關係好得如膠似漆，敏也大度一回，就不再堅持了。在那時候敏的心中除了爸爸媽媽，最有本事的就是強這個哥哥了。比如有一回玩過家家的遊戲時，當爸爸的強，將孩子（那是個會哭的娃娃）的玩具，一個淡黃色的乒乓球給弄癟了，敏怎麼捏也沒辦法讓它重新鼓起來，便不依不饒起來，非得讓強哥給修好不可，但在敏看來難得要命的事情到了強手裡沒費吹灰之力，他往盆裡倒了點開水一燙，只見那乒乓球立即就圓鼓起來，這下子不禁讓敏佩服的五體投地。總之，從此以後，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首先找的就是這個無所不能的強哥哥了。
    這種快樂的家家酒的時光好像沒有持續幾年，兩個孩子就到了上學的年令，由於兩個孩子上的是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所以兩人還可以天天一起上學、下學。但是，從上學的那天起，強的高大光輝形象就如同初春時的雪人那般日漸消融。首先學習就不行，每 ​​次考試最多是八、九十分，可是敏卻經常拿一百分，這讓強哥哥真是大沒面子，但不論強怎麼努力，成績還是在原地踏步，有時甚至還要倒退一點；再就是課堂紀律，強很難集中註意力聽課，窗外的鳥叫，走廊裡的腳步聲，操場上體育課尖銳的哨聲，都能讓他心弛神往一陣子，所以每每在老師提問時他都答非所問，而且每次都能引來一陣哄笑聲。就這樣，一個學期過去了，敏當上了三好學生，強卻連小紅旗都少的可憐，零零星星的幾面也大都是勞動或者運動會上所得。剛開始時敏還經常幫助強補課，但讓這個妹妹老師補課在強的眼裡實在是大沒面子的事，所以他就經常的逃課，往往一放學也不等敏妹妹了，放學鈴聲一響，便逃之夭夭，強哥哥在學校是短跑尖子，只要是他先沖出了教室的門，敏就只能望著轉瞬即逝的背影咬牙跺腳地發狠了。有幾次敏已經成功的將強堵在了教室裡，她拽著強的衣服說什麼也不鬆手，非要一起回家不可，強臉漲得通紅，還不能跟敏發脾氣，就低眉順眼地跟著敏往外走，到了走廊，便可憐巴巴地要求上廁所，這是個正當的理由，敏也只得由他去了，但這一去，就杳如黃鶴，不見踪影了，敏在外面等了一陣子，不見強出來，就叫男同學進去找，男同學告訴她早就跳窗戶跑了。敏氣極了，就在強的爸爸面前狠狠的告了一狀，當天晚上強就挨了一頓狠揍，嚇得敏抱著強的爸爸大腿不住地哭叫“伯伯，別打了”。當天晚上，敏在作夢時還哭著叫“伯伯，別打了”。但是強對此事卻毫不在意，第二天見著敏妹妹還如從前一般，倒是敏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她看來是由於她告狀才讓強挨揍的。自那以後，敏再也不要給強哥哥補課了，就這樣兩人還跟從前一樣的上學下學，強的功課還是一如既往地在班里中遊晃當，敏卻是班裡的第一名，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小學畢業。
    上初中後，兩人還是同校同班，剛開始兩個還一起上學下學，可時間不長，同學中便風言蜚語起來。兩人也覺得像從前那樣有些彆扭，首先是哥哥就掛不住臉了，因為他有幾個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天天一起廝混，妹妹也有了幾個天天說體已話也說不完的小姐妹，就這樣兩人便不在一起上學回家了。偶爾路上遇到也都訕訕的沒有從前那樣自然了。但回到家里以後，兩人便又如兄妹一般，你上我家吃飯，我上你家去玩，敏的媽媽喜歡花草，院子裡種了很多花，有草本的胭粉豆、芍藥、翠菊，還有幾株木本的茉莉、月季、石榴等，每當春暖花開時節，滿院子吒紫嫣紅、蝶飛蜂舞。院子裡還搭著石桌石凳，晚上，兩家的男人們經常在一起喝酒、飲茶。偶爾敏的爸爸也讓強喝上一口酒，強自己也覺得已經上中學基本是個男子漢了，忍著辛辣灌上一口，剛喝時嗆得強直淌眼淚，兩個男人看他紅紅的眼睛哈哈大笑；女人們則看電視拉家常嘮嘮孩子，有時作業寫完了，兩個孩子也一起跟著有一搭、無一搭地閒聊。
    一個夏夜裡，兩個孩子坐在清涼如水的院子裡，說著夢一般故事，憧憬著遙遠的未來，忽一陣若有若無的清香飄來，沁人心脾，使勁一嗅卻又聞不到了，看著強疑惑的樣子，敏的媽媽笑著說：這是茉莉花香。強湊到了茉莉花旁，一聞果然香氣馥人，但卻似乎沒有那種若有若無的香氣來得美妙。敏嘆到：可惜咱家裡就一盆，如果滿院子都是茉莉花就好了。“那還不好辦，”強說：“種唄。”
    強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馬上就著手準備，可是茉莉花好像不結種子，這可把強難為壞了，怎麼辦呢？媽媽看著強一愁莫展的樣子便告訴他，可以用扦插的辦法來培育。這下敏家裡的茉莉花可遭殃了，強一氣剪了七、八個條枝，敏的媽媽很是心疼，強說：“嬸嬸，到時我還你十盆。”“好好，我等著” 。強雄心萬丈地捧著茉莉花枝，喜孜孜地走了。這一走，十多天都沒露面，又過了幾天，強拿著剪子又來到了敏的家，敏的媽媽看著剪子立即就明白了，慌忙護住茉莉：“你可別再剪了，再剪就剪禿了。”“求求你，嬸嬸，我只剪兩枝，以後再也不剪了。”強哀求道。敏看著強哥哥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奪過剪子抓過一把枝條就剪，“等等”強急忙搶過剪子：“嬸嬸，我就剪兩枝。”“好好”敏的媽媽無可奈何地投降了。強仔細的選了兩枝開過花的枝條，然後斜著將枝條剪下，拿走了。看著強神秘的樣子，敏便隨著來到了強的家，她趴在窗外一瞧，只見強先將枝條上的葉子剪掉一半，再用一個破舊的白色搪瓷缸子裝上沙土，把枝條栽到缸子裡，澆上水，選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薄膜將其罩上，然後強就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自己的傑作，卻不知泥水從缸子的底部滲了出來，滴滴嗒嗒的滴到了褲子上，敏大叫了一聲：“嗨，衣服髒了。看*不打你。”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把聚精會神的強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咧嘴笑了，得意洋洋地說：“看，怎麼樣，咱高吧？”“別吹了，等活了再說吧”敏說道。
    一晃二十多天過去了，強一直沒有來敏家，敏天天都能看到強忙忙碌碌的給花澆水，曬太陽，那層塑料薄膜早已摘了下來，就是不知這花究竟活了沒有。大概能有一個月以後，這天強捧著那個搪瓷缸子，來到敏家，掩飾不住的笑容掛在臉上，得意地叫道：“敏妹，你看咱養這花怎麼樣？” “哎喲，大強可真行，真活了啊！”敏的媽媽先來了一聲驚叫。敏仔細一看，只見那兩株茉莉花枝條上除了半邊的舊葉子外還長出了幾瓣新芽，“強哥，你真了不起。”敏由衷地讚許道。初戰告捷，極大地鼓舞了強的信心，從此強對於扦插茉莉花，就如同著了迷一般，今天剪兩枝，沒過幾天又剪兩枝，敏的媽媽不干了：“夠了、夠了，大強可別再剪了，我沒有那些花盆，沒地方栽。”“敏妹不是要栽滿院子的茉莉花嗎？”強搔著頭不解地問：“你栽滿院子，那冬天往哪放啊？”強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些花在冬天怎麼安置，只是覺得既然敏妹妹說了，自己就得想盡辦法去滿足她的願望，在他心中，敏妹妹的話就如聖旨一般，但既然是嬸嬸極力反對，也就只能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