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論壇

 找回密碼
 註冊
查看: 1535|回復: 0

[心靈小品] 君生我未生

[複製鏈接]
  • TA的每日心情
    難過
    2016-7-19 12:57 PM
  • 簽到天數: 47 天

    連續簽到: 1 天

    [LV.5]常住居民I

    發表於 2012-5-8 21:36:2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是白家唯一的嫡孫女,白家是很多年以前的皇族,直系,只是後來朝代更替,白家就此沒落了。到今天,也不過是社會底層的庶民罷了。祖祖輩輩都希望著有朝一日能夠返回到朝堂,而祖祖輩輩都沒有做到,他們在這個俗世的底層起起伏伏,好不容易熬到父親這一代,也只不過是個大夫罷了。
        抱養的堂姐白薇和堂哥白蘞向來無心治學,只剩下我成了白家所有人的期望,所有人都希望能夠靠我讓白家的下一代接近權力的中心,即使他們明知我並非意在於此。但照我們姊妹三人來看,若是下一代沒有跨進朝堂,幾乎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很小的時候,家裡就由爺爺做主給我請了西席,那是一個比父親還要大上兩歲的男子,初見他是 ​​在仲春,他穿著玄色的粗布長衫,安靜的站在窗前,靠著朱紅色的窗櫺,不知是在看窗外碧綠色的芭蕉樹,還是在看院落外高飛的蒼鷹或是紙鳶。我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幅畫,入眼的是滿目蕭索。
        “梁先生,”我站在他背後,囁囁的喚他。我以為所有這個年紀的男人都應該像父親一樣威嚴,難見笑容。我怕我父親,相應的,我怕所有這個年紀的男人。可是他只是轉過身,溫和的笑了笑:“是白三小姐嗎?”他的聲音很乾淨很溫和,和他的笑容他的人一樣,讓人有一種想要靠近的衝動。
        梁先生教了我很多東西,但他好像一直都不怎麼管我,只是教我該怎麼做,即使我不完成他佈置的作業他也不會怪我,只是說:“蘇子,你這是想做什麼啊。”他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笑,很嚴肅的板著一張臉,待到我說了句:“先生,我錯了。”他就“扑哧——”一聲笑了,他一把把我抱進懷裡,恢復溫和的笑,“說吧,為什麼不完成作業,小懶鬼?”
        父親在府裡的時候,梁先生會照著父親的安排,教我詩詞歌賦,教我琴棋書畫,進退禮儀,父親不在府裡,梁先生就會教我用著圖後的宣紙紮紙鳶,在春夏秋冬去不同的地方野餐,他教我最精緻的茶道,教我養花,識別各種植物,他偶爾還會和我討論有關社會民生的問題,並不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其實和梁先生熟識之後,我和他之間就像朋友一樣了,梁先生說這是亦師亦友。他總是說:“蘇子,你看,如果我這樣做的話,會不會更好一些?”或者是:“蘇子,這件事你怎麼看?”
        他說:“蘇子,叫我梁生。”那時我十歲,剛剛開始懂事的年紀。那以後,我常常趁梁生不注意的時候盯著他看,我也知道他在我做功課的時候在看我,目光溫柔,嘴角含著寵溺的笑。偶爾和梁生對視,我常從他眼裡看到他的柔情和我微微泛紅卻大膽的容顏。
        父親一向和爺爺呆在藥舖,很少關心我的生活,他關心的只是我的學習罷了。母親走的早,陪在我身邊的一直是梁生,他就像父親一樣照顧我的生活,又像兄長一樣陪著我,我也一直把他當作是我的父兄。
        直到有一天,我照常走進書房,梁生還是像初見面那天一樣站在窗前,他右手搭在窗櫺上,左手背在背後,沒有陽光照射的陰影中的側臉上全是落寞,看的讓 ​​我心疼,我想要把這個男人擁入懷中,我想要抹去他眉間的那屢寂寞和空靈。那時,我只能用“有氣質”來形容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那個仿似帶著些憂鬱的比我父親還要大上兩歲的男人。等到他離開這個世界後我想起梁生來,才找出了對他最逼真的形容:成熟,又帶著幾分滄桑的優雅。那一刻,我發現我愛上他了,並不是對父親的那種愛戴,可是,那時的我,並不完全明白這種感情。
        但是我沒有,我輕輕的走過去,靜靜地看著他,良久,我才出聲輕喚他:“梁生,你在想什麼?”我承認,我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全身都是不安,我怕他告訴我說他要離開了——我有這樣的錯覺,覺得梁生就要走了。我想要留下他,留下他陪伴在我身邊,沒有等到他回答,我又告訴他:“梁生,我想,我是喜歡你了。”在這個閨中小姐的時代,這是一句過於大膽和張狂的藐視禮教的話。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沒有說這句話,我會後悔一生。
        梁生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他轉身過來,他臉上的笑意很明顯,看起來很開心似的,但我看到那笑容中有一絲痛苦的掙扎。他說:“蘇子,難道你以前就不喜歡我嗎?”
        “不是的,我以前也喜歡你的,梁生,可是——”
        “那不就行了。”梁生打斷了我的話,並不讓我繼續說下去,他輕輕的捏了捏我的鼻尖,“蘇子,我們該複習功課了,午飯的時候,老爺要回來檢查你的功課,過不了老爺那關,我就不得不離開了。”聽他提及父親,我也只得作罷,想著以後還是有機會和他說個明白的。
        午飯擺在花廳,父親今日早早的便回來了。即使不喜歡做功課,因為父親的威嚴和梁生的溫和,我的功課也做的很好,不像白薇和白蘞那樣什麼都敷衍了事。爺爺知道他們志不在此,也不約束他們,只是早早地便規劃了我的人生,不讓我自己做主了。父親對梁生很滿意,他說:“梁先生,我會給你加錢的,白蘇以後還要勞你多費心。”
        梁生站起來,對著父親躬身作揖,謝過了,又說:“白老爺,梁生的老師在竹鄉辦私塾,現在他年齡大了,託人帶信來說希望梁生回去接手他畢生的心血,教授竹鄉的孩子。梁生不敢違背恩師的心願,今天留在這裡,一是三小姐學滿了,想要給三小姐祝賀一番;二來,則是向白老爺辭謝這十年的照顧。竹鄉離此雖算不上遠,卻也說不得近,三小姐這裡,梁生也教無可教,白老爺可另尋高人。”
        父親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梁生,我問他:“梁生,你這是要走,要離開我嗎?”梁生陪著我,從一個到處作亂的四歲孩童成長到如今十四歲的荳蔻年華,十年時間,我難以想像梁生離開以後的生活。更何況,今天早上我才告訴過他我喜歡他,現在才過去不到兩個時辰,他就告訴我說他要離開,這要讓我心中充盈著被欺騙,受傷害的疼痛。激動之中,我甚至忘了我對梁生的稱呼出現了失誤。我們約定的,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叫我蘇子,我喊他梁生,可是在有人的時候,我只能喊他梁先生,他喊我三小姐。
        梁生閉了閉眼:“是的,三 ​​小姐,梁生從小由恩師養大,如今,恩師有命,梁生定是要聽從的。”
        “梁生,你——”
        父親終究還是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來,他生氣的命令道:“白蘇,你先回房去!”我滿腹心思的離開花廳,只聽得父親壓低了怒氣,對梁生說,“梁先生既然要離開,白某也不敢阻攔——”我便知道,父親對我失望了。十四歲,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是他忘了,只是現在,只要梁生離開了,大概還能挽回,不會錯的離譜,超出他的控制。我的命運,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由不得我來把控。
        梁生最後還是離開了,聽白蘞說,梁生昨天下午在書房呆了一下午,梁生的房間昨天晚上一直亮著燈,梁生離開的時候在門口站了好久……可是昨天午飯後我就把自己關在閨房中,連晚飯也沒有出門,一夜未睡,直到今天梁生離開。出門的時候,父親問我要去哪裡做什麼,我只是輕聲回答他:“我去送送梁先生。”到了院門,梁生已經走遠了。
        竹鄉距離龍川確實不遠,偶爾有熟識的人會帶來一些梁生的消息,說他教的某某某學會了作詩,說他的學生誰誰誰的詩得到了縣令的好評。梁生一直都很優秀,雖然是思念他,我也知道他留在白府教我也算是屈才了,更是明白我和梁生各有各的路要走,日子久了也沒話可說,只任那份懵懂的愛情埋在心底。父親只是猜測我對梁生的感情,也不好限制院裡的僕傭們說這些。僕傭們也知道我和梁生最是熟悉,便常常對我說起梁生。
        梁生離開半年後,父親把我叫到他的書房,他說:“白蘇,去年廟會的時候你是不是見到了知府的少公子?”
        “是的,父親,我和少公子有過一面之緣。”我像所有被要求的大家閨秀一樣回答父親的話,只是禮節居多,感情甚少。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本版積分規則

    Archiver|手機版|小黑屋|OK討論區

    GMT+8, 2024-3-28 06:59 PM , Processed in 0.045407 second(s), 19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